晓得啵，发票上写着长沙的历史

　　图/文 继伟

　　如今收藏极时髦、极火热，有人迷恋高大上的古玩玉器、书画墨宝，有人痴迷于钱币、邮票、连环画这些相对平实的物品，还有人沉醉于徽章、证照、票据。票据为收藏小项，但名目繁多，有些藏友却弃旅游门券、车票、粮票这些热门不顾，悄然开启了旧发票的收藏，他们自称“票友”，长沙人大林就是其中一位，让我们来听听他的讲述，读懂这种小众藏友的快乐。并非奇葩，牛奶1毫升0.000825元“世界上最小的物品单价，可能就标在这张旧发票上，牛奶1毫升0.000825元，相当于把一块钱掰成了1200多份。”大林眉飞色舞地指着手上的一张发票说。发票开具时间为1955年12月23日，浅粉色的用纸一如当时的鲜艳，复写的深蓝色字迹、绛红色的戳印也依然清晰，货品为牛奶，单位为毫升，数量为5400，单价一栏“0.000825”赫然在目。

　　大林说1955年我国进行了币制改革，1955年3月1日起发行新人民币，新旧人民币兑换比率为1比10000，这张发票的魅力在于它是“粗暴”的方式（将之前8.25元的单价直接除以1万）来适应政策的变化。每天一瓶180毫升的牛奶，月账单却像做化学实验那样采用毫升作为计费单位，除了反映当时牛奶的金贵，也是造成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单价的原因。另一张发票：唐同志1954年元月31瓶牛奶（单价是每瓶1500元），总额是46500元。知道有币制改革这档事，我们也就不会为之咋舌了，因为他交纳的只是旧币，折算新币只有4.65元。晓得啵，发票上写着长沙的历史“发票上，可以挖掘的信息太多了，将不同年代、同种物品的发票一起解读，甚至可以还原长沙人的喝牛奶历史。”大林小时候生活在长沙市牛奶公司（今远大路），对“牛奶”情有独钟的他，也就特意收藏了多张“牛奶发票”，他说1954至1956年的牛奶发票，不仅印证了《长沙市志》所载解放初期奶牛是散养在长沙各处的，还交代了各牛奶作坊的名号以及具体的地点，这些不见于旧籍、互联网上，也根本搜索不到的过去的真实，鲜灵活现地呈现在一张发票上。“现在正逢改革开放四十年，长沙奶业突飞猛进，进步和发展离不开回顾过去以及总结经验，而这些旧发票恰恰让时间凝固下来，我们还能窥见过去的时光。”大林兴奋地说，“长沙饲养奶牛始于1936年，由美国传教士引进了荷兰黑白花奶牛25头，只是很遗憾，目前没有找到解放前的牛奶发票，手头倒是有一张民国二十年即1931年,开设在西长街的纸庄发票，极为生趣，上面还有‘目下一言为定，早晚时价不同’的妙语。”

　　大林时不时抱着宝贝发票收藏本欣赏，沙利文、九如斋、怡丰斋、三吉斋、九如新、南北特、国风这些长沙食品工商业的老字号基本全了，在上世纪很长一段时间，它们几乎都叫“南货食品店”，正巧“00后”的女儿从身边走过，大林索性逮住她做乡土文化调研了。“知道南货店吗？”女儿一头雾水，指着手头平摊着的发票，大林骄傲地说，南货店就是老长沙城买好东西的地方哟。旧发票，竟然是最好的礼物“发票是商店或其他收款部门开出的收款单据。” 大林捧着《现代汉语词典》指着纸面上的一行话，眉飞色舞地说：“我们对发票不陌生，都知道与税收以及财务报销有关，但并非仅此而已。”“对奔突于收藏的人，如果以为他们只是囤积居奇、待价而沽，那么此言偏颇。”大林有点严肃地说，“发票是极其冷门的收藏，藏品只会缓慢地升值，我们是因为兴趣、因为发票上所承载的历史信息而玩票的。”大林，是个情感细腻的人，在大哥浪平55岁生日的时候，他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送上——一张老发票，抬头是长沙市美术印刷厂，客户是市歌舞剧团，开票时间是1978年6月，内容有“骄杨节目单 30600份”。这张发票，是大林在中国收藏热线（）淘来的，得知来路，浪平大哥开心地说：“原来这些七七八八的东西，还可以保留得这么久，这太有意思了，这张发票也特别有意义。”原来他正是1978年进入美印厂的，当时未满17岁，进厂是维护电工的学徒工身份，月工资是18元另加5元补贴，就算是这样的收入，他当时还能每月余几块钱交给妈妈，《骄杨》则是当年轰动全城乃至全国的大型歌剧，歌剧的内容便是歌颂杨开慧烈士。